那一年,我刚来北京,租住在西郊一座嘈杂的四合院里。
我在一家礼品公司上班,具体工作是抱着厚厚一本黄页电话本给各个单位打电话:“请问你们这里需要礼品吗?”
一天到晚打电话打得我口干舌燥,耳朵痛头痛,换来的报酬不过是每月底薪600元加提成。600元,除去每月240元的房租和车费、饭费,实在是剩不下什么了。
物质生活上的苦,没什么大不了,真正让我受不了的是内心的孤寂和无助—这城市茫茫,我是谁?我的道路在何方?我的未来在哪里?
那会儿,我总是做一个同样的梦,梦见自己正在参加数学考试,看看这道题不会,看看那道题还不会……又急又慌,总是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,往往还没有回过神儿,就听见房东的儿子在敲我的窗子:“晴川,起床了吗?上班了!”房东的儿子姓王,在家排行老二,人们都叫他“王二”。王二在派出所工作,每天骑着一辆白色的大摩托去上班。一天,他突然对我说:“晴川,你上班的地方是不是在翠微路?正好和我同路,我可以顺便带你。”一听有顺风车可以坐,自然高兴。可是我慢慢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—首先王二的单位和我上班的地方是相反方向;其次他每天变着花样儿给我买早点,再悄悄放进我的包里;还有就是他看我时,那温情脉脉的眼神……
我并不愚钝,知道当一个男孩子这样待你,肯定是对你有些意思的,可是这丝毫不能让我高兴—两情才能相悦,单方面的爱,总不能令人快乐。
我干了3个月,一笔业务也没谈成,没等老板开口,我先将自己给炒了。那一年北京的夏天持续高温,我顶着大太阳在偌大的城市里四处奔波着找工作。
钱越来越少,我开始琢磨可以向谁借钱,想到了勇。勇是我在礼品公司的同事,平日里对我很是殷勤。我打电话给勇,他一听是我果然很高兴,可是等我远兜远转说出借钱的目的后,他嗫嚅起来,结结巴巴地顾左右而言他……看着别人这般为难我更加不好意思,赶紧说:“没关系的。”
我又想到了莉。莉是我刚来北京找工作时认识的朋友,也算患难之交。我向莉一说,她的爽快让我喜出望外:“明天晚上你来我家拿钱吧!我等你!”第二天晚上我准时来到莉的家,敲门,她却不在。我等了一会儿,她也没回来,我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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